有一趟机车从京城直通江南。
有一方水土河清海晏。

闻光·七

就想安利一下最近湖南台在放的人民的名义
挺有意思的,给我一种默读的感觉…


三点十三,嫌疑人回到卧室,坐立不安。
三点半,打开电视。
四点二十四,离开卧室,接了一杯水回来。
……
陶然生怕漏过了什么细节,记得事无巨细,只要是他俩能在望远镜里看到的举动,哪怕那屋里的姑娘只是端起遥控器这样细小的动作,都被他仔仔细细地记在纸上,零零碎碎地很快就记了一页纸。中途记录的纸还被骆闻舟抢去瞄了一眼,骆警官只是眼光飞快地扫了一遍,就很是大方地送了陶然四字评语:婆婆妈妈。
然后他把这页纸飞回给陶然,又凑到望远镜前面,朝对面的三楼看去——举止奇怪的姑娘似乎在翻看一个黑色的大包。骆闻舟赶紧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又推了一把陶然:“快记快记,四点四十七,翻包,不知道包里装了什么。”
陶然:……
他感情复杂地抬眸看了骆闻舟一眼,而后才低头运笔如飞地把这一条也给记上了。
这个月份,春天来的还十分遮掩,五点才一过,天色就开始转暗。饶是蹲在配电房里的两位警官都视力绝佳,他们也看不穿这几十米的黑暗。所幸那位可疑的姑娘自己“配合”,后知后觉地打开了卧室的大灯,骆闻舟和陶然这才看清楚:这姑娘大约是饿了,端了一大碗的泡面呲溜得正香。
也许这姑娘开灯是因为把面吃进鼻子里去了吧?
骆闻舟还跟那没边没际地胡思乱想着,忽然就听到旁边传来了轻微的“嗝”的一声。
陶然午饭没吃两口,实际上刚才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是注意力全然不在自己身上,没有察觉。这会看到那姑娘吃泡面,陶然肠胃里的饿虫一下子发作开来,加上他本人那个不好意思的笑脸,连带着提醒了一下一边的骆警官,到饭点了。
打顾大帅住进骆闻舟家里算起,晚饭一直是两个人一起吃的。这会骆警官公务在身,当然是回不去了,他不由得开始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顾昀怎么办?
他骆闻舟皮实,一顿不吃当然不打紧,在这个时代,顾大帅可比骆警官金贵多了。
实在不行把这两天点过的外卖再重头开始点一遍好了。骆闻舟抱着如此下下策,往配电室的门口挪了两步,开始给顾昀拨电话。

接到电话之前,顾大帅正在研究占了半个地下室的健身器械们。
他想要把这些死气沉沉的器械和儿时练剑用的铁傀儡联系在一起,拿着拐杖戳戳点点了半天,最后却不得不承认,灵枢院的那群老头子们怎么说都还是折腾出来了些好东西。软硬不吃又力大无穷的铁傀儡提起利剑扫过来,可比这些健身器械管用多了,保准能把疏于锻炼的人撵得满场跑,更能教人武术剑法。
那些鸡飞狗跳的少年时光。
现在想来,老侯爷严厉归严厉,可他还健在那会,也是顾昀这小半辈子最快活的时日。
电话铃响起来时,顾昀正坐在一动不动的跑步机上,脚边是一个杠铃,被顾昀的拐杖一戳,骨碌碌地滚开了。顾大帅盯着异常欢快地唱着歌的翻盖手机,接起了电话,沉声打了个招呼:“骆警官?”
地下室的信号不大好,骆闻舟的声音显得有些含糊:“晚上不用等我了,所里有点事情,一时半会好像搞不定。”
骆闻舟早两天跟顾昀解释过自己的工作,顾大帅已经无师自通地把公安和衙门联系在了一起,也就想当然地明白了“所里的事情”是什么样的,无外乎就是搜寻证据传唤犯人之类的,撑死就是处理个把杀人案。顾昀常年征战,见过的生死比寻常人活上成千上万年都要多,自然不当回事。
古时有四大贱业,倡优皂卒,皂这一字,指的就是衙役。其实顾昀刚听骆闻舟解释自己工作的时候还好生纳闷过:按照骆闻舟这能力水平,怎么也不该只是做个寻常衙役吧?
明摆着对这职业不大看好。
不过顾大帅不以为然归不以为然,听闻骆闻舟忙于工作,还是搜肠挖肚地找出几句好话来叮嘱:“你多加小心。”
那头骆闻舟似乎是笑了一声,顾昀没听清,就听见骆警官问话:“你看看你晚饭怎么解决?”
顾昀其实也不在意多吃一顿少吃一顿的,原本已经准备好了不在意地说一句那就算了,心里却突如其来地来了别的想法。
“我记得小区外面有些馆子……”顾昀斟酌着表达自己的意愿,“我想出去走走。”
意料之中的,骆闻舟没有立即说话。

市局那边怕走漏风声以后多生事端,早先已经下过一个命令——在赵云澜没到燕城以前,顾昀最好是全须全尾的呆在骆闻舟家里,一根汗毛都不要少。派去整天在楼下打转转的刑警不光是守着“空间夹缝”,也有看守顾昀的意思在。
可不是吗,别看顾大帅刚从手术台上退下来时的那个气血两虚的怂样,历史上哪个将军不是杀伐果决武艺超群的?平常文人都是通过史书典籍来研究这些将军们的生平,这会市局是摊上一个活的了,要是顾昀真出了什么幺蛾子,燕城也不知道要丢多少条人命。领导们实在是不敢因为赵云澜的发卡似的一句“顾帅高义”就对顾大帅不做丝毫防备。
骆闻舟作为此地业主,当然也收到了这条命令。这会他听到了顾昀这句,不由得一愣。
按道理,骆闻舟应当立即义正言辞地拒绝顾昀的要求,但听着顾昀轻飘飘地一句话,他却没能第一时间说出那个“不行”来。
说得难听些,这和软禁又有什么分别?
就顾昀这个天天看看书发发呆的日常,要说顾大帅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骆闻舟还真不信。
电话那头,顾昀一直没有催促的意思,他在等骆闻舟的答复。
“客厅茶几下面有备用的钥匙,应该还有点钱——哎我估计你也整不明白怎么算账,干脆你就跟老板说我名字,门口左手边那几家的老板都认识我。”骆闻舟看了一眼还恪尽职守的陶然,这两句交代得极快,嘴皮子都要飞起来,“第一家是面条,第三家卖的炒菜,第四家好像是点心?反正别去第二家,那家的菜太难吃了。要是有人跟上你,别管就行。”
反正当年安定侯府占了一整个正义路十号院都不止,顾昀照样还在他该呆的地方。骆闻舟这么想着,飞快地跟市局领导的命令打了一个擦边球。
“多谢。”听完骆闻舟的长篇大论,顾昀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点温度。
骆闻舟满不在乎地挥摆了摆手:“谢什么谢,我还有事,先挂了啊。”
坐在窗边的陶然目光确实没有往骆闻舟这里移半分,但他耳朵又没聋,骆闻舟这通电话当然尽收耳底。陶然越听越不对劲,联想起那天中午同事们“是不是交女朋友”了的猜测,这家伙全然没有曾经被骆闻舟追过的自觉,难得福至心灵地八卦了一句:“骆闻舟,你是不是又看上什么小男生了?”
“什么玩意儿?”骆闻舟被陶然这问题吓了一跳,差点把自己舌头咬出血来。
小男生和顾大帅,这简直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啊。
骆闻舟简直是被陶然这种直出宇宙的直男心态逼得哭笑不得,嘴上却没个正形地开始闲撩:“陶陶,我怎么感觉你这话这么酸呢?”
陶然这人到底还是老实,一看骆闻舟丝毫没有想要承认的意思,也就顺口带过了这个话题:“饿得实在不行了,我去买袋面包去,要不要给你也带点吃的?”
“给我带杯速溶咖啡,我看今晚都得一直耗在这儿了。”骆闻舟还站在门边,顺手给陶然打开了门,拿目光示意陶然您可赶紧出去吧。

顾昀走出单元门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果然如骆闻舟所言,顾大帅才一露面,原本还在楼下花园里闲逛的两个中年男人就不约而同地向单元门这里走了几步,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哪怕他穿得厚了些,但这两个警官实在是不会遮掩身上的气机,顾昀还是明显能感觉到,他们是朝自己来的。
恰好其中一个正是那天那个蹭了骆闻舟一顿烧烤的警官,这个有些微胖的警官看到顾昀出来,更是一副似乎有话要说的模样。
顾昀贯彻落实了骆闻舟那一句“别管”,全当自己没看见这俩人,打量起了附近这几幢打眼望去没有丝毫分别的小楼。只看了几眼,顾昀心里一有把握,迈腿就走——顾大帅天生方向感极佳,对照着那天骆闻舟送他来这里时的记忆,撑着单拐就一路绕到了小区门口。
这时已经过了饭点,小区门前的几家饭馆都没什么食客。顾昀伤还没完全好利索,图近,径直地走进左手边买面的那家,对着贴在墙上的菜单琢磨了好一会儿,点了一碗牛肉面。
只是顾昀等着服务员上面的这么一点功夫,这家面馆里又走进来俩人,一个和顾昀一样架着一副眼镜,周身透着一股清冷和正经的气质;另一个相比而言则吊儿郎当许多,手抄在兜里,嘴里还叼着一根抽了一半的烟,走起路来像个小混混。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走在一起却意外得自成一国,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好像已经在一起了很多很多年。
顾昀看到,那个小混混样的男人一见徘徊在面馆门口的那两个警官,从内兜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小本本随手扔给其中一个,又听见他说:“特殊调查处,这里我们接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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