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趟机车从京城直通江南。
有一方水土河清海晏。

闻光·十三

重申一下默读的时间轴还在七年前
没有舟渡谈恋爱什么事
不过大概有七年后和顾帅回大梁之后的番外(?)

十三
骆闻舟陶然等一干人在费渡家里折腾完已经快九点了。
即使这小鬼一直坚持自己的母亲并非自杀,但哪怕是后来闻讯赶来的几个老警察也都没有再发现什么可疑的证据。在几轮的搜查之后,老警察们也纷纷得出结论,这位温柔的女性平日里似乎是个不折不扣地家庭主妇,很少和外界有联系——事实上,费夫人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仿佛就剩下了费承宇和费渡这两个点,他杀的观点实在是有些站不住脚。
“先收工吧,”最后还是带骆闻舟和陶然的那个老警察做了决定,“保护现场,等费承宇赶回来再盯一下有没有新的进展。”
除了骆闻舟和陶然,其他几个来帮忙的警察都跟着市局布控忙了一天了,多少都有些精神不济,此时听到一句“收工”,顿时都哗然地三三两两作鸟兽散了。
骆闻舟想着家里那尊姓顾的大佛还有赵云澜陪着,倒也不是很操心,就把自个儿金贵的注意力放到了陶然身上,随口问道:“陶陶,我顺路捎你回去呗?”
结果骆大少爷的眼神刚落到陶然身上,就看见陶然很是操心地盯着那个叫费渡的小鬼看。骆闻舟不由得也分了一点神在费渡身上:这小鬼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按骆大少爷的经验而言,正是一个猫嫌狗不爱的年纪。费渡身体应该是刚刚开始抽条,长相打扮倒是人模狗样的,最重要的是,他长了一双精致的桃花眼,眉眼上原本应该自带三分笑意,但此时这小鬼却被一股子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沉劲儿给笼罩了,衬着他那一头精心打理过,半长不短的头发,反而成了一副忧郁美少年的样子。
“咳。”
资深基佬骆闻舟同志在内心很是唾弃了一下自己,拿咳嗽提醒自己这小鬼刚打过自己脸,赶紧又重新掏出自己的坏脸色对着费渡剐了一眼。
“啊?你说什么?”陶然先前没注意骆闻舟,这会一抬头看见这位大爷拉着脸,赶紧又迷茫着给这位大大爷和那位小大爷当和事佬。
骆闻舟:“……”
他只好重新问了一遍:“我捎你回去呗?”
“哦!”陶然点点头,也没跟骆闻舟客气,但他还是没有动,突然问了一句,“那费渡怎么办?”
“啊?”骆闻舟愣了一下,旋即就明白了陶然这话的意思——费渡先前已经拒绝了老民警想带他回派出所的好意,他的母亲刚刚去世,而他的父亲还在外地,他的合法监护人都不在身边,难道他们要把这孩子扔给他家阿姨吗?骆闻舟这么想着,眼神往王晓娟那方向瞟过去,她仿佛还没有接受这家女主人已经过世的事实,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木讷。
骆闻舟在心里衡量了一下,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我没关系,”费渡淡淡地开口,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口气像个老成的大人,“也不早了,两位请回吧。”——他先前也是这样和老民警说的。
这么一会儿功夫,来帮忙的几个警察都走远了,只剩下骆闻舟和陶然两个工龄加在一块都能用一只手数清的半吊子,两个人对视一眼,其实谁都放不下心把这小鬼一个人扔下,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一面是费渡送客的眼神,一面是自己放不下的心,被这样夹在中间,陶然突如其来地问费渡:“那什么……不然你跟我回我那凑合一宿?”
这话一说出来陶然就放开了,他朝费渡勾出一个十足温柔的笑容:“租的房子,条件当然比不上你家,不过好歹我怎么还能照顾你一点……”
骆闻舟注意到,陶然在说这些的时候,这个叫费渡的男孩显得有些诧异,这样的变化让他更加真实起来,带上了那么一点属于这个世界的温度。陶然还没有说完,费渡已经急切地点了点头,像是要抓住什么他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一般:“好。”
无论是陶然的邀请还是费渡的点头,都有那么点灵光一闪的意思,等骆闻舟反应过来时候,陶然已经带着费渡向骆闻舟开过来的车走去了,一面还说着:“你都没吃晚饭,饿了吧?先跟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骆闻舟看了一眼前面一大一小突然搅和在一起的两个人,恍惚了一下,这才任劳任怨地坐到了驾驶位上。透过后视镜,骆闻舟正好看到费渡在看陶然,而陶然,陶然在看他骆大少爷,下一秒,他就听见陶然纳闷地问他:“闻舟?看什么呢你?”
“没什么。”骆闻舟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话题,悄悄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踩了一脚油门。

“今天多谢赵警官了,”顾昀扶着车门下了警车,撑着手杖站端正了,“还有沈老师。”
史书里,那个哪怕面对千万西洋海军时都不曾惊慌的顾子熹就站在一辆有些老旧的警车外面,向车里的赵云澜和沈巍略微欠了欠身。
在餐馆时,沈巍说破了顾大帅心口那第三道魂火的来历——那道魂火虽不完整,却包含着一个人的心愿。这愿望太过强烈,便沾染上了那个人的一线神志,正是这道残缺的魂火救了濒死的顾昀一命。若不是那天京城城门外杀戮过重,正好张开了一道时空缝隙,顾昀原本是可以安稳地在大梁那个时代醒来的。
赵云澜和沈巍都没有细问这道魂火究竟出自哪个人,顾昀在听见那一句“不要死”时的表情早就说明了一切——这位属于千年之前的顾大帅已有了自己的思量。而不管那人是谁,那一定是一个顾昀何其珍视,又何其在意顾昀的人。至于其余的,别人的爱恨情仇,就统统不在昆仑君和斩魂使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告别了赵云澜和沈巍,顾昀没有立即转身上楼,他抬头看向西边天空,燕城的空气污染还没有后来那样严重,很是凑巧,西边的长庚星还安安静静地在众多星星之间亮着,就像那个和它同名的人一样,话不是太多,却总是注视着他。
顾昀想起了那个这些天一直反反复复在做的梦,一城的火光,一个他没照顾好的人。还在大梁时那个像是钢铁打出来的人在这个年代,鲜少地露出来一丝钢铁玄甲之下的血肉之躯来。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在对谁说:“长庚……你要义父怎么办?”
他的声音太轻太轻,无论是那声叹气,又或是那句话,转瞬之间,它们都消散在了燕城的夜风中。

骆闻舟赶回家的时候,这些天一向早睡的顾昀竟然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这尊大佛一向心思都不上脸,这会儿又闭着眼,骆闻舟实在是猜不透顾大佛究竟在那儿想些什么。
“顾昀?”骆闻舟换了鞋走进去,试着叫了他一声。
顾昀顺着这声抬头,睁了眼。
自从顾昀在骆闻舟家里住下起,他就没有穿过他从大梁一并带过来的那身战场上的装束,一开始他活动不方便时穿的都是骆闻舟的衣服,后来等顾昀伤好一些了,骆闻舟才趁着一个周末的空闲时间,带着他出去采购了几身更合适的衣服。此刻,顾昀正是穿着那套前些日子才买的睡衣,长发披散着,却没有戴眼镜,他眼角的红痣和那双桃花眼都大大方方地任人观看。
看着这双桃花眼,骆闻舟忽然想到了那个跟着陶然回了家的小鬼。
骆闻舟能看出来,陶然对那个叫费渡的小鬼有一种超出警察职责之外的上心。不过是一顿夜宵的功夫,陶然一直在细心地打探费渡的喜好,完全不像是只打算把他接到家里住一晚的细致。要不是骆闻舟前些年以身试法地亲自试探过陶然铁血直男的属性,他实在是要把陶然这种婆婆妈妈的细心想歪了。
不过,有了陶然带头,费渡又是他俩撞上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受害者家属,就连骆闻舟也不由得觉得自己身上担了些责任。
“今天有个自杀的案子,回来迟了,你吃过晚饭了吗?”骆闻舟解释着,一面把自己的外套搭到沙发背上一面递给顾昀一个塑料袋,“我还带了几个包子。”
“和赵警官他们吃过了。”顾昀自然地接过塑料袋,这塑料袋在顾大帅的手上中转了一回,又被他搁到了茶几上。他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上面显示了一个实在是算不上早的时间,于是关切地多问了一句,“案子不顺利?”
骆闻舟点点头,多走了几步,把那几个包子扔进了冰箱,预备明早热热直接当早饭:“明个儿还得接着跟,受害人有个儿子……不查清楚不好跟他交代。”
骆闻舟关好冰箱门,又转身进了厨房给电饭煲里盛了一勺米,随口问:“原来你们都成亲早,顾昀,你是不是已经有儿子女儿什么的了?”
光棍二十几年,膝下只有一个经年痴心妄想的倒霉义子的顾大帅:“……”
他先前还在想长庚的事情,这会骆闻舟还真是问个正着。

评论(15)
热度(113)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闻光 | Powered by LOFTER